原標題:三國領導人又見面了,什么是東亞的當務之急?
日前,李克強總理對日本進行正式訪問,并參加中日韓領導人會議。這于中日關系來說,是八年來中國總理再次訪問日本,于中日韓領導人會議來說,是2015年11月之后,時隔兩年半會議再次舉行。中日韓領導人會議可以追溯到1999年,起初包含在東盟與中日韓領導人會議(10+3)框架之中。2008年,三國領導人首次跳出10+3框架,舉行會議。三國會議前幾年進展比較順利,差不多每年舉行會晤,而那個時候,也是東亞合作快速推進的黃金時段。
從2010年中日釣魚島爭端之后,中日韓三國之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。雙邊關系直接影響到了中日韓領導人會議的進展。到目前為止,中日韓領導人會議依然沒有實現機制化。而從會議的聯合宣言我們也可以看到,中日韓三國領導人更關注經濟、社會、文化等“軟性領域”的交流與合作。
中日韓三國領導人會議代表著一種努力,也就是將三國的經濟發展成就轉化為區域經濟合作的成果。在2010年之前,這一切都比較美好。2009年日本民主黨首相鳩山由紀夫倡導建立東亞共同體,后來因為駐日美軍基地搬遷的問題,鳩山由紀夫黯然下臺。后來釣魚島、天安艦、延坪島炮擊等一系列的事件相繼發生,三邊會議受到雙邊關系的影響和左右。
經歷了一系列波折之后,中日關系已經正在回歸正軌,這也是李克強總理訪日的重要成果。對于中日關系來說,2010年是個分水嶺,那一年中國GDP總量超過了日本,這也是近代百年來,東亞經濟權力轉移的開始。從那個時候開始,近代以來形成的日本強、中國弱的格局被扭轉。當然,在這個過程中,基本是中日雙強并存的狀態。
當兩個國家不分伯仲的時候,雙邊關系中競爭性要超過合作性,彼此更關注相對收益,而非絕對收益,這也是為什么中日之間的高鐵競爭幾乎不計成本。而現在,中日關系正在回暖,尤其是日本首相安倍在“一帶一路”倡議上有了新的認識。中日經濟之間的互補性凸顯出來,對日本來說,中國的經濟發展從威脅變成了機遇,這也是中日關系的結構性變化。
本輪中日韓領導人會晤尤其強調,要致力于貿易自由化,反對一切形式的保護主義,改善營商環境。除了推進中日韓的FTA之外,還要推進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的談判。在2018年,中日韓三國面臨著一個共同的挑戰,就是美國的“退出主義”。2016年特朗普當選,“美國優先”就成為世界的挑戰。但是直到2018年,特朗普在經濟上才真正發力,開始一輪又一輪的貿易戰。值得關注的是,特朗普的貿易戰并沒有對日韓有絲毫的溫柔,一樣薅羊毛。
中日韓三國都是貿易立國,多邊自由貿易體制對中日韓三國來說至關重要。觀察中日韓三國的發展歷程,不難發現三國都是從出口導向經濟做起,對外部的市場,尤其是美國這一全球最大的最終消費品市場是高度依賴的。由此帶來的一個結果就是,三國對美國貿易都是順差,而且規模不小。而這恰恰是美國此輪貿易戰針對的目標之一。因此,在貿易問題上,中日韓三國都面臨來自美國的挑戰。中日韓三國是“東亞模式”的優等生,三國經濟占全球的20%,是歐盟、美國之外的世界經濟第三極。可以說,中日韓三國需要完成一次轉身,降低對美國的依賴,加強區域內的互聯互通。這在聯合宣言中也有提到,“我們重申攜手應對地區和全球挑戰”。這既是自身發展所需要的,也是中日韓三國的使命與責任。
美國的貿易保護主義將中日韓三國趕到了一條船上,加之三國經濟發展的內在需要,區域內的經濟貿易合作具有重要的意義和價值。這次我們也看到,中日韓之間的貨幣合作再次啟動,比如中方同意給予日方人民幣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(RQFII)額度。彼此信任關系到了比較高的水準之后,金融合作有望更深入展開。
中日韓之間的合作正在恢復到2010年之前的水平。當然與八年前相比,東亞的權力結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,中方需要起到引領性的作用。同時我們也看到,中日韓領導人會晤在安全問題上著墨不多,原因在于,東亞秩序一直是二元結構,安全和經濟是相分離的。而在過去八年時間里,經濟秩序也存在著裂痕,日韓在經濟上與美國也比較靠攏,尤其是TPP。現在重歸二元結構時代,是東亞秩序的現實,也是通往未來的一個起點。
中日韓三國當務之急就是將軟性領域的合作做實做牢,這樣,未來可能會扭轉二元結構,形成東亞的利益、安全共同體,最終通往命運共同體。
(文/孫興杰,吉林大學國際關系研究所研究員)